抗癌药治新冠？

对于医药产业来说，新冠口服药无疑是当前最大的机遇之一。

近日，开拓药业公布其自主研发的新冠口服药——普克鲁胺治疗轻中症新冠患者III期临床试验的关键数据结果。

结果显示，普克鲁胺能降低新冠患者的住院/死亡率，特别是对于服药超过7天的全部患者，保护率达100%；在伴有高风险因素的受试者中（特别是中高年龄组)，也能显著降低住院/死亡率，保护率均达到100%。

受此影响，港股开拓药业（9939.HK）出现大涨行情，涨幅一度超200%。

不过，就在3个多月前（2021年12月27日），开拓药业公布这款药的III期临床试验中期分析进展时称，“由于事件数较少未达到统计学显著性，公司计划调整临床试验方案”。

中国新闻周刊注意到，对于开拓药业最新临床试验结果，业界存在较大争议。

有评论称，这可以看作开拓药业的绝地反击，是一场漂亮的“翻身仗”，有望成为国产首款新冠口服药；也有观点认为，尽管试验结果看上去很漂亮，但是从统计学上讲，由于样本较少，不具备说服力，获批并不容易。

III期试验结果引争议

有报道称，普克鲁胺是目前唯一一款进入全球注册性临床III期试验用于治疗新冠患者的国产小分子口服药。

据了解，这项研究自去年4月开始全球首位受试者入组，于去年12月完成全球733名受试者入组（其中727名来自美国，其余来自其他国家）。受试者分别给予口服普克鲁胺200毫克（普克鲁胺组）一日一次或安慰剂（对照组）一日一次，治疗周期为持续给药14天。

据开拓药业4月6日公布的数据，在疗效方面，普克鲁胺可有效降低住院/死亡率，主要对比了普克鲁胺组和对照组的住院事件数。

具体而言，在所有服药至少1天的730名受试者中，住院事件数分别为：普克鲁胺组4例（无死亡）VS对照组8例（1例死亡），保护率为50%；

在完成服药大于1天的721名受试者中，住院事件数分别为：普克鲁胺组2例（无死亡）VS对照组7例（1例死亡），保护率为71%；

在完成服药大于7天的693名受试者中，住院事件数分别为：普克鲁胺组0例VS对照组6例（1例死亡），保护率为100%。

在伴有高风险因素的受试者中，普克鲁胺也可显著降低住院/死亡率，且普克鲁胺组均无住院或死亡。同时，普克鲁胺可显著降低新冠病毒载量，改善相关新冠症状。

此外，用药的安全性也进一步得到验证（适用于18岁以上成年男女），普克鲁胺组和对照组的不良事件发生率分别为9.6%和7.9%，其中大部分为轻度，最常见的不良事件为眩晕。

这项结果公布之后，引发业界广泛的关注和讨论。

医药专家史立臣告诉中国新闻周刊，新冠口服药在全球的需求量很大。普克鲁胺的样本量虽然较少，但从临床试验结果看，还是有一定效果。如果确实证实对轻中症、重症型患者全治疗周期有效，将是一款非常有临床价值的药物。

“不过，是否达到临床应用标准，还要看国家药监局的认定。”他强调。

在他看来，普克鲁胺样本量偏少，显性不够，肯定会被质疑，未来增加样本量是关键。

国内一名病毒学专家则告诉中国新闻周刊，从普克鲁胺现有的试验数据里，并未看到显著性差异。他认为，这项临床试验纳入分析的病例数本来就不多，对照组和试验组的差异人数也相差不大。

“例如，在至少服药1天的730名受试者中，试验组有4人住院，对照组有8人住院，相较730人，4人和8人并没有差多少。”这位病毒学专家说。

他补充道，从临床试验设计的角度看，以“住院事件数”作为区分标准并不合适，因为目前国内外主要流行毒株是奥密克戎，绝大多数感染者都是轻症或无症状，并不需要住院。

离获批仍有距离

去年12月27日，开拓药业就曾公布普克鲁胺治疗轻中症新冠患者III期临床试验的中期分析，当时结果未达到统计学显著性差异，导致股价暴跌，引发一片“唱衰”。

不过，短短3个多月后，开拓药业便发布了非常“出色”的数据。这样的反转，背后经历了什么？

“中期数据并不像外界所解读的那样失败。”开拓药业在4月6日电话会上表示，当时独立数据监察委员会（IDMC）建议公司将高风险患者（有基础病或未接种疫苗等）纳入临床试验，以获得更明显的统计学差异。

据了解，在公布轻中症III期临床试验的中期分析时，临床试验组已经完成了所有患者的招募和入组。开拓药业方面表示，综合考虑后决定按照原方案把临床试验做完（NCT04870606，在美国、南非等国开展），并调整在中国、巴西、马来西亚、菲律宾等国开展的第二项轻中症III期临床试验（NCT04869228），拓展了高风险人群。

这次公布结果的临床试验数据99%的受试者来自美国。普克鲁胺的临床试验于2021年4月-12月份进行，期间这8个月，新冠病毒也在更新换代，疫苗接种水平也在变化。

开拓药业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，现在整个临床试验已经揭盲，所有的数据都在陆续出来。除了4月6日已经公布的一些关键数据，目前公司正在整理详细的研究报告，预计需要4-6周的时间完成。

因成本低、常温储运、服用便利且具备大规模常态使用的能力等优势，小分子口服药物被认为是控制疫情的关键手段之一。

目前，全球范围内，仅有默沙东的Molnupiravir和辉瑞的Paxlovid两款新冠口服药获批上市。国内尚未有自主研发的新冠口服药获批。

开拓药业表示，正积极推进向中国、美国及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药物监督机构申请紧急用药的许可，不过时间表尚不确定。

尽管如此，开拓药业已开始推进普克鲁胺的商业化进程。据报道，开拓药业与华益泰康、复星医药等公司已就普克鲁胺达成战略合作。

2021年7月，复星医药宣布与开拓药业达成合作，获得普克鲁胺在印度和28个非洲国家的独家注册和商业化销售权益，并支付开拓药业不超过5.6亿元。

在2021全年业绩报告中，开拓药业提到，商业化产能储备大幅提升，目前具备普克鲁胺100万人份/月产能，今年底达到5000万人份/年产能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这款药研发的初衷是用于治疗前列腺癌和乳腺癌,属于“老药新用”。普克鲁胺是开拓药业自主研发的雄激素受体（AR）拮抗剂，具有竞争抑制AR和下调AR表达的双重药物机制。

从原理来看，新冠病毒的刺突蛋白可与人体细胞表面的ACE2受体蛋白结合，TMPRSS2是一种可切割ACE2和刺突蛋白的细胞表面蛋白酶，在病毒入侵过程中发挥了助攻作用。简单来说，ACE2和TMPRSS2都是新冠病毒侵入宿主细胞的关键蛋白。

有研究发现，普克鲁胺可以起到抑制雄激素受体的作用，从而下调肺和心脏中ACE2和TMPRSS2的表达水平。这被视为普克鲁胺可以治疗新冠的理论基础。不过，这仅限于理论，目前仍缺乏相应的药物机理研究。

“即使有最新披露的III期临床试验数据，普克鲁胺未来也很难通过中国国家药监局和美国FDA的批准。”前述病毒学专家说，这款药本身属于一种治疗癌症的激素受体抑制剂，会抑制雄激素受体，如果男性患者只是轻症或无症状感染者，长期服用，性欲会大幅降低。

“新冠的感染与雄激素水平、男女性别差异究竟有多大关联，还没有定论。但大部分新冠感染者都是轻症或无症状，这样一款有重大副作用的激素受体抑制剂，大规模使用并不现实。”他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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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：中国新闻周刊  作者：牛荷

编辑：王超

责编：韩辉